越南第一天-万物生长的河内

早上八点的飞机摸黑起床，上了机东倒西歪地睡了一路，三个半小时的飞行竟一觉度过。降落时机长播报阴天有雾霾，证实了来之前看的天气预报，本存的侥幸希望预报不准到时阳光灿烂破灭了。

来之前网上看到评论说河内机场一片混乱，就提心吊胆，到了移民大厅，果然是一片人海。越南签证可提前在网上申请。网上通过旅行社的网站申请的过程倒简单透明，价格也统一，本以为签证已搞定，谁知网上申请的只是预批准。拿着预批准的纸，到了河内机场后还要去签证处填表交照片交钱获取正式签证。

签证处有两个柜台两个队伍，一个写着“签证申请”，一个写了“交费和领取护照”。像我这样已预批准的人应该排哪个队呢。看到“签证申请”那个队的人手上都拿了貌似预批准的纸，另一个队里的人都空着手，明白了，得先排签证申请，再排领取护照。眼见两边都是不短的队伍，再回头看看真正的移民处还有长龙一样的队伍。

越南免签的国家只有十个左右，美国、加拿大、英国之类的都不在列，也就是说，大多数国家的人来越南都要经历这样一个签证过程，先预签，再在机场排三个队才入了越南。

这果然是个“高效”的流程，有点熟悉的感觉。怎么也想不通这流程设置的逻辑是什么。窝着点小火排啊排等啊等，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拿到了单次入境签证，过了移民。

还好酒店接机顺利，出了机场没有再耽搁顺畅地到达了酒店。

酒店在剑湖区，俗称老城区，是法国殖民时代时的城区，是河内最有代表性的城区，如上海的法租界区。

住在这里，基本可以步行参观几个最著名的景点，也可随意闲逛穿梭于纵横交错的小巷中。

酒店前台介绍我们去附近一条叫May Street的街吃午饭，告诉了我们两个餐厅，一家叫New Stay，一家叫Lantern。New Stay是家常菜，Lantern更精致一些也有西餐。

作为第一顿午饭，当然首选通常更具当地风情的家常菜餐厅。

走去餐厅的路上，立刻见识了越南著名的摩托车文化。路沿停满了摩托车，行人只能走在大街上，而街上则是摩托车拥挤穿梭，偶有几辆汽车，还夹杂着一些主要供游客乘坐的人力三轮车。路口一律没有红绿灯，无论行人还是骑士或是司机都靠眼疾手快和直觉在街上无秩序地移动。

这个区的建筑都很旧，偶有一些翻新过的装饰现代，其他的都是很历史的，墙面漆掉得差不多了的老屋子。说是法国街区，但建筑的风格却看不出法式建筑的风格，甚至看不出任何国家的风格。有趣的是街上的房子多是狭长的五六层，一个个瘦脚伶仃的，像互相挤着只能往高里长。而房子的风格颜色真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没有经过任何规划或存在任何默契的配合地完全的随心所欲，仿佛每个人建房子时从来都不考虑隔壁邻居家的房子长什么样，自己想建成怎样就建成怎样。

这样的乱竟有独特的韵味。就是这样的乱，竟让你总觉得处处都可以多看几眼，没有经过规划和设计的乱搭竟自有错落有致的天然的风味。

然而，闲散是统一的。街上看到最法国的地方是咖啡店如法国一样，窄小的桌子摆在外面，窄小的座椅并排放着一律冲马路。再加上本地人本就有的大排档文化，当地食摊也一律摆了塑料小板凳，围桌放着或者靠着墙一字排开面朝马路。

于是，满街沿面朝马路坐着的本地人或游客，吃着河粉水果羹喝着咖啡或啤酒发着呆。这有点像成都又和成都不同。不同之处在于风格的混杂，还有面对的大街是一刻不停的摩托车轰鸣。

家常菜馆没有令人失望。价格让人爱不释手，味道也上乘，无论是经典的越南米粉，新鲜春卷（没炸过的），还是炒米粉，炒牛肉都十分好吃。

餐厅往南走过三个路口就到了剑湖。

剑湖不大，湖中心有个庙宇。来之前看到的剑湖照片很是美丽，今日阴沉的天略有云雾缭绕的美，总的来说景色大打折扣。

湖心的庙宇很有意思。庙宇叫玉山庙，中国式的建筑，四处写了中国字的门联。

周末下午湖区都是步行街，成了市民休闲的好地方，这对于四处摩托飞奔的河内甚是必要。

终于可以甩开小朋友的手放心地在路上走了。

前方一些人在搭木块，一层层看搭到多高。这是个有趣的游戏，看自己塔逐渐变高，成就感很足，然后它逐渐摇摇欲坠，你小心翼翼提着心再继续加木块，最后突然轰然倒下，内心少许失望时更多是闯了祸的兴奋。

小朋友当然立刻加入了战斗。原来是一个小伙子给大家提供木块，目的是想销售吧，但却成了免费玩乐的好东西。小伙子也完全不着急卖，站在路边既不看玩着他玩具的人也不招徕生意，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他在那里站着只不过他此刻想那样做，明天他不想了也就不来了。

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被众人围观。他已经搭到了比他人高，还一块块踮起脚顺利地往上搭。路人停下来，其他失败了的人也停下来看他的进展。当每个人都希望看到到底能搭多高时又每个人都想会不会下一块就轰然倒下。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塔在风中有些摇晃，但就是不倒，已经到了男孩几乎够不着的高度了。最后，当男孩停下来观察会不会倒时，它轰一下倒掉。大家鼓掌。人群散去，男孩捡起了地上的木块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把小朋友丢在那里玩，我们去旁边的咖啡馆坐着。越南咖啡著名。这里的咖啡和东南亚其他国家的咖啡一样属于本地咖啡，味道和欧洲的咖啡不同。大概因为这味道，本地咖啡不适合卡布奇诺这样的西洋做法，最好的味道在于要么纯粹黑咖啡要么加入炼乳。

越南的本地咖啡很多用这样的“锡”（我不确定它的材料）杯上下两层滴漏而制。喝前需要一点的耐心等待其全部滴完，然后用小勺将杯底的炼乳与咖啡一起搅拌。

小朋友路过玩“开车”的，一人要了一辆在步行街和一群孩子横冲直撞，车子速度不慢，小孩完全没有规则，快撞上时却都能立即刹车或急转弯，虽然惊险却没有看见事故。这如河内驾车的训练场，如何在混乱中寻找秩序。

只在周末才开的“Night Market”（夜市）可能由于春节假期还未结束，没有想象中的热闹。本打算敞开了吃夜市小吃，最后在少数几个摊子前买了仅有的几种食物。好在著名的“Bah Mi”（越南三明治）似乎哪里做的都好吃。越南面包（深受法国影响的法式面包）中间切开，塞进可选的肉和色拉，再略烤至脆，在有些阴冷的夜里吃起来香脆可口，真真不错。

街边食物的卫生程度真不敢恭维。有很多城市的街边摊也规范起来了，戴手套拿夹子尽量保持卫生，这里的街边摊主十分自然地这手收钱然后去拿食物，和河内的一切一样，充满了自由。

拥挤，嘈杂，混乱，色彩绚烂，这是欧美对亚洲的想象，而河内大概是最符合这种想象的城市。如果闭上眼，周围轰鸣不止喧嚣不断，就如同原始丛林里的万物生长。英文里有一个词叫burgeoning，形容的是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和迅速向上生长的生机。亚洲相较欧美代表的就是这种生命力。无序下的和谐，混乱里的律动，什么都不能阻挡的向上生长。若类比人的人生阶段，正是人的青少年阶段。任何成人可以嘲笑青少年的无理莽撞，可他们谁也不得不承认并喟叹未来的世界属于他们。

再次走到湖边。湖边广场响起了热烈的音乐，“广场舞”开始。游客们围观拍照。我们也咧着嘴站在圈外看。

这饱受诟病的广场舞当它在国外出现时，作为游客看到时感受完全不同。这也如其他很多东西一样，若存在于日常生活一定厌烦抱怨，而若在旅途中邂逅则成了旅程有趣的片段。这河内的混乱若是我每日生活的环境，我一定会每日抱怨一切，而因为是旅行的目的地我却放松地与之融为一体心带欣赏。

这大概是称作旅行的心境的东西在作怪。当你准备好了探索不同接受不同去放松的时候，你能接受出现的一切。而当你带上批判的眼光时，你只会抱怨和批判。我所去的所有的地方我都十分喜欢，无论天气景色，光是在那里的感觉都能让我心情愉悦。这说明我的心态有能力做到十分的开放，但在每日的生活中我却不能如此。这样的醒悟让我思考，如果我能将旅途的心态放在每天的生活中，我是否每天像旅途中那样放松平和愉悦呢？